第77章
你大口喘息着，感觉自己手脚发凉。
［没事的，她只是个npc而已哦。］没有温度的机器音像是锋利的手术刀，精准无误地切除你情感中多出的肿瘤。
对，她只是npc而已。
你这么安慰着自己，闭上了眼睛。
但不知为何，你的四肢更加的僵硬麻木了，甚至在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发丝勒紧血肉发出“噗呲”的声音。
你缓缓睁开眼睛。
这位可怜的母亲变成了和他孩子一样的碎块。他们的血肉交融在一起。
“……”
你微微张开嘴巴，怔怔地看着这一幕。你的脸颊惨白，冷汗也止不住地流下来。
你抓紧自己的裙摆，感觉心跳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这是我实现大义的第二步，之前那112只猴子是第一步，接下来我要清理，直至这个世界上再无猴子。”
……他叫这个大义？
杀了一对什么都没干的母子这是大义？
“就算这样xx也要一直陪着我吗？”他声音里带了一丝笑意，不是那种恶意嘲讽的笑，只是普通的笑。
他微微弯下腰，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掌托举着自己的脸，平静地看着你。
“……”你咽了一口唾沫。
“我会一直一直一直……”你强忍住声音的颤抖，让话尽量平顺地从喉咙里脱出。
余光中，你瞥见，脚边小孩沾血的鞋子。
你突然哽咽住了。
巨大的罪恶感与不忍心占据了你。
面前的夏油杰还在盯着你。
你强忍住这种感觉，努力笑着说完了这句话：“陪着你的。”
“哼哼。”夏油杰温柔地笑了，他将手轻轻地搭在你的头上，然后顺着你的头发往后顺。
“其实你很害怕是吧。”
你僵住了。
他继续抚摸你的头发，手上的动作不停：
“但是没关系哦。因为xx真的很喜欢我，就算违背了自己的良知也要和我在一起。”
然后下一秒，他紧紧抱住了你，很紧很紧，像是想把你揉入他的身体里的力度，然后他说：
“我很感动哦。”
“真的，真的很感动。”
“今天我其实是来告别的。因为做出这种事情不可能被理解了吧。”
“竟然又一次被你包容了。”
“既然这样的话，我就不会再放手了。”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不需要双手沾满献血，只要兑现你的诺言，陪在我的身边就可以。”他的语气温柔，循循善诱，让人忍不住地放弃思考，陷入进去。
系统提示：［“夏油杰”好感+6］
就算他的好感度升上了90，你也没有任何喜悦的感觉。
“……杰，求你了好不好，不要这么做了。”你将头埋在他的颈窝，声音里带着哽咽。
“为什么？”夏油杰问。
“这不正确，也不可能成功啊！而且你会被悟杀掉的！！他不会放过你的！”你闷闷地，急促地说。
他缓缓退出你的怀抱，然后直视着你，坚定地说：
“被悟杀掉也无可厚非，死在殉道的路上我也不会后悔。”
“明天我会在这个地方等着你，你先回高专收拾一下包袱吧。”他刻意避开了你的质询，笑着对你说。
你没想到，自己为此努力这么久，终于得到的最后的希望就这样轻飘飘地破碎了。
*
两天前。
夏油杰来到这个偏远的小山村。这里虽然落后，但是风景还算清丽。
辅助监督开车驶入进来，坐在车上的夏油杰一眼看过去，山村里稀稀疏疏矗立着日式古老的建筑，路边有着地藏菩萨的雕塑，有位戴头巾的老妇人跪着在祈祷。
简直像上世纪50年代的乡村。
听完辅助监督的汇报，快速解决完盘踞在村子里致使人失踪的咒灵后，他被面色铁青的村民带到了一个偏僻阴暗的房子边。
“这才是失踪事件的原因。”村民面色沉重地说，手上动作不停，打开着门上挂着的一串厚重的门锁，仿佛里面关押着一只凶猛的野兽。
“吱呀——”
门被缓缓推开。
有股血和粪便混合在一起发酵后的腥臭味道顺着门缝飘出来。
门被完全推开。
两个瘦弱的伤痕累累的小女孩像是受惊的小动物一样抱在一起，嘴里还不停地发出恐惧的呜咽声。
她们像是畜牲一样被关在笼子里，身下是她们的排泄物。
“……这是什么？”声音像是从喉咙里被挤出来一样。
“怪物啊！这一切事情的起因!”
“村子里失踪这么多人都是她们的手笔，早知道就在她们还是婴儿的时候就……”
听着身旁的人喋喋不休的辩解。
他感觉意识开始上升，所有的情绪从自己身上脱离，冷漠地观察着听着身边人的辱骂的话语和粗鄙的举动。
脑子里突然浮现了九十九由基的声音——“我要做的是釜底抽薪”。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灵光闪烁的感觉，第一次意识到除了堆满同伴的尸体的鲜血之路外还有其他的道路。
很久很久……他都在考虑要不要实施这个计划。轻蔑非术师的自己和否定着这个想法的自己，到底哪个才是正确的。
直到灰原死后，他意识到了心中的天平在往哪方面倾倒。
现在，他可以肯定地说，他讨厌非术师，讨厌猴子。
他可以为了美好的未来，杀光一切猴子。
【我会一直陪着杰的。所以不要把我弄丢了哦。】
记忆中温柔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意识。
瞬间，海一般厚重的情绪和回忆涌入大脑要将他压垮。
夏油杰痛苦地扶住额头。
……可是有个傻瓜在等他。
很傻很傻的笨蛋。
大家还约好明年要去看烟花。自己还和她约定过一起去看冲绳的水族馆，烟花下的她微笑的侧脸，她观察他微小的动作，然后被他察觉后微微一笑的神情，她无数次陪在他身边的样子，做完任务后的下雪天一起围着同一条围巾回高专……
好美好啊……好温暖，不想结束。
“喂，你怎么回事啊！你听我说了吗？这两个东西该杀啊!”村民推搡着他，急忙催促着。
小女孩们在笼子抱着大哭起来，恐惧地看着他，“呜呜——”的羸弱尖锐的哭声。
“闭嘴，畜牲！！”村民转头责骂她们。
小女孩们的哭声不减。
责骂声，哭声混合在一起，像是电视机凌乱的噪音。灰原雄断成半截尸体的冰冷触感，天内理子白色的脑浆，非术师咒骂时唾沫横飞的丑陋姿态。
他放下手，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村民。
村民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停下辱骂，面色发怵地后退一步。
所以为了维护这样的美好，维护所有咒术师幸福生活下去的权利，他不能让这些猴子活下去。
他不会再天真，再犹豫下去了。
第52章 勇者启程
你从夏油杰的咒灵身上跳下来。
他笑着说：“因为我稍微掩盖了一下残秽，所以现在高专还不知道我叛逃的事情，但也许明天就可能要暴露了吧，所以你要尽量快一点哦。”
“嗯。”你点点头，然后浑浑噩噩地往宿舍走。
系统，在吗？
［在的。］
不是说了好感度升上90他就会听取你的话吗？
［请不要忘记我说过的“仅供参考”哦。好感度参考表上的内容只是概括了大部分角色平均的可能心理。］系统回答。
【如果是为了你的话，我还是愿意维持这平静的生活的。】
脑子里突然冒出夏油杰之前说过的话，和他温柔的笑容还有深紫色注视着你的眼眸。
“……骗子。”
你喃喃道，然后继续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
你倒在高专的床上，呆呆地盯着天花板。
……刚刚。
你应该救下那个母亲的。
她不应该死掉的，自己本来能有机会救下她的。
系统出声了：［请您不用自责。那只是个npc而已。］
……是吗？npc吗？
听着系统无数次安慰你时说出的话语，你内心并没有像前几次那样得到宽慰。
它说过多少次这样的话，你就有多少次隐隐约约感觉到丝丝不对劲，甚至直觉都会警告你不要再往下想了，但是——
这种理由真的能说服的了自己吗？活生生的一个有温度的人，在自己面前变成了一团碎块，用一句“只是npc”就能消除你的罪恶感吗？
这样来说，灰原也只不过是一段游戏数据代码，对吗？
［……］系统沉默了。
一直以来，你怎么能这样欺骗自己呢？这么鲜活的人们怎么可能是npc？真是可耻可耻可耻可耻可耻可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