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介绍 首页

    发情期(兄妹abo)

  • 阅读设置
    所谓暗恋(上)
      第一次注意到那个女生,应该是在入学第二天,下午的体育课。
      那时天还正热,大家都是一身短袖薄裤,体育老师指挥来上课的四个班绕操场跑了一圈,然后大手一挥,让他们自由活动去。
      同学们三三两两散开,周长琰自觉地远离人群,找了片树荫坐下,把跑散的鞋带重新系好,然后抬起头,一边揪着衣领扇风,一边漫无目的地四处观望。
      只是一晃眼的刹那,他注意到操场旁的甬道间,那个正缓步走向卖店的女生。
      那女生独自走在铺满阳光的柏油路上,脑后扎着一束高马尾,很长,目测放下来能及腰,栗棕色的发丝随着步伐轻微摇荡,在灿阳下犹如细软柔滑的绸缎般,浮光跃金。
      周长琰第一眼注意到的是她那头秀美的长发,第二眼,是她的侧脸。
      柳眉杏眼,琼鼻朱唇,下颌线条柔美而分明,仅看侧颜就知道是个美人,而且是个超级大美人,尤其那双眼睛——她半耷着睫羽,像是被太阳晒蔫了的样子,但即便如此,也依然能看出那双眼睛有多艳丽,秾纤弯挑的眼角微许上扬,睫梢都带着股媚色。
      贼拉漂亮一女生。
      就是皮肤白得太过了点,像外国人的肤色,苍白得有些病态。
      这是周长琰对谢姝妤的第一印象。
      他莫名感觉这女生有点熟悉,貌似在哪遇见过,继而又觉得不可能,这张脸但凡见过一次,他都不能忘。
      周长琰毕竟也是个正处青春期的普通alpha,就扫过这么一眼,目光便瞬间被那过分惊艳的外表勾住,他就如同操场上其他瞧见那女生的alpha一样,直愣愣望着那抹窈窕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转角,才讪讪地收回视线。
      彼时他还不认识谢姝妤,也没打算认识。他们又不是一个班的同学,人家还一看就是乖乖女,他不认为他俩之间会有什么交集。
      周长琰抓抓脑袋,从五迷三道的状态清醒过来,几个beta结伴从他面前的跑道经过,他听到他们说要去卖店旁边的云朵烘焙坊坐会儿,那里有空调,很风凉。
      有空调。
      快要热死的周长琰站起身,抢先他们一步奔向那个什么烘焙坊。
      烘焙坊内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一大半都是冲着空调来的,最有力的证据是他们手里拿着雪糕奶茶冰淇淋等各种冷食,就是没有面包。
      其实也可以理解。周长琰看了眼中岛柜里摆放的价格标签。这个价要不是饿疯了或者家里确实有钱,一般人也不乐意买。
      得益于外面下火球一样的天气,店里四处弥漫着一股汗味儿,反倒盖住了他身上的信息素——那时他还不知道自己的信息素在到处乱飞——所以周围人见了他,也没像平常那样见鬼似的避到一边。
      坐位都被占满了,周长琰干脆走到柜台那边,打算买俩面包,权当感谢老板恩赐空调。
      就是在那里,他再次见到了那位超级大美人。
      大美人正站在柜台前,低着头,愁眉苦脸地盯着冷柜里一块玫瑰花造型的千层蛋糕。
      离近了再看,大美人的美貌对视觉的冲击力更强了,眼波一转几乎能把人的魂儿给勾走。
      周长琰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大家穿着同款的老土蓝白校服,偏生大美人就能穿得格外好看,细臂薄肩的,高挑又精秀。
      而且她的美并不仅局限于外表,她还有一种从内而外散发的、书卷浸泡出来的淡雅气质。
      说粗点,就是读过很多书然后很有文化的那种感觉,打眼一看就知道是好学生。
      周长琰傻愣愣看了她一会,反应过来这样好像不太礼貌,于是退后半步,侧着眼再偷偷看。
      美人有一对尖耳长尾,约莫是猫科omega——十有八九是omega,他们alpha和omega互有感应雷达,上下打量一眼差不多就能瞧出是什么性别。
      她身上不似旁边人臭烘烘的一股汗味儿,反而透着淡淡清香,大抵是洗衣液的味道。
      漂亮omega就是不一样啊,这么热的天还能保持干净清爽。周长琰暗自慨叹。
      “——谢姝妤,你也在这儿啊!”
      他忽然听见一道活泼的女音朝这边呼喊。
      然后就见美人转过了头,倏地笑开了。
      周长琰呆愣地望着那个笑,脑子里罕见冒出一句特文艺的词儿:绣面芙蓉一笑开,斜飞宝鸭衬香腮。(出自李清照《浣溪沙》)
      太他妈好看了,草。
      以前他经常看到周围同学追这个星追那个星,他还特瞧不起,觉得大家都长一副皮囊,那些明星不过好看点而已,有什么可崇拜的。
      但现在他想法变了。
      有些人,确实是瞩目到,浅浅一笑就能让人久久难忘。
      美人……哦,是叫谢姝妤,离开后,周长琰特地去看了眼她在意的那个千层蛋糕,正寻思着为啥这个蛋糕会引得谢姝妤愁苦着一张脸,蛋糕就被人买走了。
      自从那天惊鸿一面过后,周长琰开始关注起谢姝妤,以及有关她的传言。
      听说她在高二八班,文科实验班;
      听说她成绩特别好,次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二,在高二有个广为流传的外号叫万年老二;
      听说她身体不是很健康,常常请假回家,并且一请就是好几天;
      听说她有个大她一岁的哥哥,叫谢翎之,在高三七班。
      她哥哥也挺出名,成绩拔尖,长得又帅,而且还特风流花心,四中甚至四中附近学校都没几个不认识他的。据说她哥还是个极端妹控,每次见了谢姝妤都巴巴地黏上去。
      说是“黏”倒也不完全准确,周长琰见过谢姝妤跟她哥走在一起,她哥那表现与其说是黏她,倒不如说是在舔她,舔狗的舔。
      她哥自己舔也就罢了,还不让别人舔。他们班有个alpha曾经给谢姝妤写过情书,结果那封情书次日就被她哥笑盈盈退了回去,一打开,发现情书背面附着一封红艳艳的死亡威胁。
      然后那个alpha再也不敢靠近谢姝妤了。
      谢姝妤和她哥关系真的很好。
      周长琰得出这么个结论,是因为他发现,每当谢姝妤跟她哥在一起时,都会变得有些不一样。
      平常的她总是一副淡薄安静的样子,不管跟谁来往,都保持着一个度,既不会太热情,也不显得太冷淡。但她和她哥在一起时不同,虽然表面仍端着高冷的架子,但眉梢眼角都是生动的,仿佛被灌入了生命力的油画,终于动了起来。
      好看得不得了。
      周长琰承认,那时的他对谢姝妤就已经有几分心动,但他也明白,他的心动目前只建立在对谢姝妤外在的喜欢上。
      ——当然性格也有些,不过他对她的了解又不全,不能直接下定义说喜欢她的全部。
      这样的喜欢还太浅薄,没有向谢姝妤表达的必要。
      谢姝妤于他而言,就像是卢浮宫里的一幅画,美丽,典雅,纯洁,高悬于无瑕的大理石墙壁,他安静地远观就好,靠近只会让她染上污点。
      所以他当时,并没有想过要进一步跟谢姝妤接触。
      这样的想法一直持续到他转入四中的第二周。
      周一早上,照常举行升旗仪式,这周是高二八班抽人上去演讲升旗,然而等到全校班级队列差不多都站好了,周长琰却见八班班主任常萍急匆匆从教学里跑了出来,直奔八班方向。
      八班就在五班后方。因为个子高,周长琰站在班级最后一排,他好奇地回头望了过去,发现常萍站在谢姝妤身边,正抓着她的胳膊说着些什么。
      随即那只面容冷淡的猫好像嫌麻烦似的叹了口气,跟着常萍走出队伍,一路返回教学楼。
      ——后来周长琰才知道,那天原本是安排江梨国旗下讲话的,只是江梨下楼时不小心踩空,摔了下去,把腿磕伤了,一时半会站不起来,常萍这才找了谢姝妤上去顶缸。
      烨烨旭日下,只见谢姝妤空着手上了升旗台,稿子也没拿,即兴发挥了一段三分钟演讲。
      整段演讲流畅优美,内容丰实,声情并茂,中间还没有丝毫卡顿,任谁听了都会觉得这是早已熟背过稿子再上的台,而不是临时抓上去赶鸭子上架的。
      谢姝妤演讲完毕之后,周长琰真心实意地鼓掌了好一会。
      ——她真的好有文采。周长琰心中赞叹。
      升旗仪式结束后,各班依序返回教学楼。从操场走正步出来,进入甬道,班级基本是解散状态,学生们稀稀拉拉三两结伴地走着,周长琰往道边让了让,同时又仰头朝前边望,想看一看谢姝妤。
      这一望,却发现谢翎之不知何时从他们班跑了出来,混在八班里跟谢姝妤打趣说笑。
      谢翎之估计在调侃谢姝妤刚才被临时揪上去演讲的事,脸上笑得十分欠揍,谢姝妤咬牙切齿地举起拳头要揍他,却反被他两手捏住脸蛋,往两边一扯,拉开一个鬼脸。
      谢姝妤也是被捏疼了,放下拳头捂住脸,那张鹅蛋脸还没手掌大,她一手往下挪了挪,露出一只写满嗔怒的眼睛,怒气冲冲地瞪着谢翎之。
      那一刻,周长琰忽然像是被雷电击中了一般,整个人直挺挺僵立在原地。
      他想起来了。
      他曾经见过谢姝妤。
      在他舅舅任职的警局。
      时间过去太久,周长琰已记不清具体细节,他只记得那是个阴天的下午,他被舅舅带去警局看着写作业,正坐在舅舅办公室里绞尽脑汁跟一道数学题作斗争,忽听门口传来一阵喧哗。
      他是个坐不住的性子,见有事撞上门,当即冲了出去。
      只见大厅里值班的警察叔叔阿姨全都急惶惶聚在门口,嘴里还喊着什么赶紧打120,神情焦灼又紧急,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周长琰虽然才十一岁,见了这场面却也不怵,反倒还热血沸腾。他家里三代从警,从小刑事案件当故事书看,什么诈骗拐卖杀人放火他比一些大人都熟悉,于是他想也不想,直接跑了过去,俯仰着身子往人群里头望。
      人群中间,依稀有个跪坐在地的男孩,看身形应该跟他差不多大小。
      周长琰眯着眼,往前又挤了挤,发现里面还不止男孩一个人。
      另有个更小的女孩,战栗着蜷缩在男孩怀里。
      她面部被双手和长发挡住,一双细长小腿露在外面,白皙的肌肤上布着几道狰狞齿痕,隐约渗出血丝,似是被人用力咬出来的。
      男孩的脸被斑驳错纵的血液浸染,看不清五官,身上也挂着大大小小的伤,他背后伸展出的羽翼有一只已经折断,肱骨朝后弯折出诡异的角度,他的手臂微微颤抖着,兴许同样受了不轻的伤,但仍坚固地抱着怀里女孩。
      “麻烦你们……救救我妹妹。”男孩嘴唇翕动,发出的声音嘶哑而破损,“她受伤了……那个人……在青岗小区……”
      受伤?
      男孩说得断续模糊,周长琰听不出是什么样的伤,于是又低下视线去瞧他臂弯里,被大衣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妹妹。
      除了那双小腿外,什么都看不到,也看不出别的哪儿受了伤。
      当时的场面太混乱,有警察姐姐试图把女孩抱出来察看伤情,然而她刚碰到女孩,女孩便爆发出一声极其凄厉的尖叫,一只捂在脸上的手转而去抓哥哥的衣服,整个人缩成一团,剧烈地发抖。
      另一只捂脸的手缓慢下移少许,她露出一只湿润通红的眼睛,恐惧地望着四周。
      就是那只眼睛。
      周长琰永远都忘不掉那只眼睛。
      那么美丽,又那么脆弱惊骇,眸光被泪水洇成破碎的星点,继而暗沉地消失在眼底,只剩下一片昏黑绝望。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待局面收拾干净后,周长琰问他舅舅。
      他舅舅瞄他一眼,吐了口烟圈,说,那女孩被她继父侵犯了,不过没成功,她哥及时赶到家把她救了出来。
      侵犯……?
      那么小的女孩子?!
      周长琰无法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全身的血液好像一股脑全冲到了颅顶,他气得脸都涨红。
      他当然知道侵犯是什么意思,但他实在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对那么小的女孩子下手——这还是人吗?!说是畜生都抬举他!
      尽管直到那个女孩被带去医院,周长琰都没看到她的正脸,但周长琰确信,那原本一定是个单纯可爱的女孩儿,所以才会在遭遇这种事之后惊恐成那样,连被人碰一下都害怕地大叫。
      伤害她的那个人就该被关进监狱,不,是该直接判死刑枪毙!周长琰满脑子只剩下这个想法。
      他费了些时间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问舅舅那女孩现在在哪儿,他想买些好吃的好玩的去探望她,她现下心情肯定不好,他想尽自己的一点力量让她开心些。
      他舅舅没告诉他,还让他少管闲事。
      周长琰不服,坚毅不屈地“拷问”他舅舅,结果被一脚踹进了办公室继续写作业。
      他愤愤对门外舅舅的背影比了个国际友好手势,然后暗自下定决心,如果之后能再碰到那个女孩,他一定要为她做点什么。
      哪怕只能让她多幸福一点、多快乐一点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