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春风

  在项陶的鼓动下，一群小屁孩儿都有些蠢蠢欲动。
  他们将来都是要做将军的，才不要整日被关在府里！
  “陶哥哥，咱们明天就去好不好？”三四个年纪稍微大一些的孩子巴巴儿地看着他。
  照项陶的本意，他现在就想去试试身手，哪里还能等到明日。
  可这一大群弟弟中，一多半都只有五六岁，甚至还有几个两三岁的，若是没有长辈们的允准，谁敢把他们带出城？
  “陶哥哥，行不行的你倒是说句话呀！”捡杏子的男孩子催促道。
  项陶白了他一眼：“阿志，你说得轻巧，这么多的弟弟都带出去你来照顾啊？”
  阿志也只有七八岁，但出身将门的孩子，哪个不是在马背上长大的？
  到了他这个岁数，早就拥有了自己的坐骑，跟随父辈去骑马射猎也不是一两次了。
  因此他并没有把自己归为需要“照顾”的那一类。
  他看了看那群小不点儿，艰难地做出了决定。
  “要不就咱们几个去，弟弟们太小了……”
  话未说完，以闹闹为首的小不点儿们都嚷了起来。
  “我们已经长大了，要和哥哥们一起去！”
  “我们一定要去！”
  其间竟还夹杂着萧琮的小奶音：“我也要去！”
  阿志挠了挠头，为难地看着项陶。
  闹闹见哥哥们迟迟不做决定，又嚷道：“你们都是胆小鬼！”
  男孩子都讨厌被人称做“胆小鬼”，哪怕他的胆子真的不大，也坚决不会承认。
  被刺激到的项陶抬着下巴道：“谁胆小了？我只是在想，应该寻个什么样的理由才能把大家都带出去。”
  花园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年纪小的根本没有什么主意，年纪稍大一些的都在努力思索。
  “有了！”阿志突然笑道：“后日是大彭的生辰，咱们就借着这个机会溜出去。”
  大彭姓宋名彭，就是当年协助萧姵擒获梁若儒的那位宋将军的孙子。
  他今年九岁，因为个头高又长得壮实，大家都叫他大彭。
  被几十双眼睛盯着，一向老实的宋彭突然有些小紧张。
  “那我……我该怎么做啊……”
  项陶抚了抚下巴，道：“大彭，我记得你们家在北郊有座别苑，是吧？”
  宋彭点点头：“是有座别苑，不久前我还跟着我娘去过一趟。”
  项陶道：“待会儿你回去就跟宋婶婶说，今年想要在别苑过生辰。”
  宋彭点点头：“嗯嗯，我回去就和娘说。”
  项陶又对其他孩子道：“你们若是想要一起去，回去该怎么说都知道吧？”
  孩子们齐声道：“知道！”
  项陶弯腰看着萧琮：“琮表弟，你就别去了吧？”
  “不，我要去！”萧琮气鼓鼓道。
  “这……”项陶有些头痛：“好吧，待会儿表哥去求一求五舅母。
  不过你小子给我记住了，今日的事情绝对不准告诉别人，就是你爹娘也不行，可记住了？”
  萧琮其实啥都没搞懂，但不准告诉爹娘这句话却是记住了。
  当日，侯府举行了一场十分热闹的家宴。
  散席后，萧姵和桓郁带着三个儿子回到了客院。
  如今小兄弟三个长大了，不再需要乳娘，晚间也不再和爹娘一起睡。
  洗过澡后，三兄弟依次爬上床，桓郁替他们盖好了被子。
  “时辰不早了，你们三个赶紧睡觉，不准再胡闹了。”
  “知道了，爹爹晚安。”闹闹依旧是最讨喜的那一个。
  壮壮打了个哈欠，懒懒却早已经闭上了眼睛。
  桓郁把帐子放下，端着烛台走了内室。
  门刚被合上，闹闹就用力推了懒懒一把：“喂，先别忙着睡啊！”
  懒懒咕哝了一声：“有啥事儿不能明天说吗，我都已经睡着了。”
  壮壮又打了个哈欠：“三小闹，你是真不困啊？”
  “去大彭家的事儿还没跟爹娘说呢！”
  “明日再说行不行啊？”壮壮的眼睛都撕不开了。
  闹闹又推了懒懒一把：“二小懒，你最不会撒谎了，明日咱们和娘说这事儿的时候，你千万别露馅儿！”
  “好……”懒懒又咕哝了一声，沉沉睡去。
  闹闹还是不放心，又对壮壮道：“大小壮，万一爹娘不同意怎么办？”
  “你烦不烦啊？”壮壮翻了个身，也不想搭理他了。
  闹闹瘪瘪嘴，裹着被子盯着帐顶的花纹，不知过了多久才进入了梦乡。
  事实证明，三小闹还是太幼稚，这份担心纯属多余。
  宋家的别苑萧姵从前去过几次，对那里的情况非常熟悉。
  她安排了几名护卫跟随儿子们一同前往，便没有再干预。
  到了宋彭生辰这一日，护卫们带着小兄弟几个一大早便抵达了宋家别苑。
  一大群小屁孩儿凑在一起，把宁静的别苑闹腾得都快炸锅了。
  没过多久，小小的别苑就关不住他们了。
  经不住小少爷们的苦苦哀求，护卫们带着他们去了附近的草场。
  此时恰是水草丰美的季节，随处可见悠闲自在地吃草喝水的牛羊。
  项陶他们自小就在雁门郡长大，这样的情形一点都不觉得稀奇，一心只惦记着天上的飞禽。
  闹闹几个却是在弱水城长大的，这般景色真是头一回见到。
  尤其是数量如此庞大的牛羊，对他们而言实在太有吸引力。
  “阿志，今日有些奇怪啊，这草场里怎的连只鸟都看不见？”项陶骑着小马在草场上溜达了半天，感觉非常不满意。
  阿志仰着头看着一碧如洗的蓝天，也觉得非常奇怪。
  平日里他们经常随长辈来草场骑马，别说寻常的小鸟，鹰隼都不少见。
  怎的今日……
  正觉纳闷，一股烤肉的香气随风飘了过来。
  “是谁在附近烤肉？”项陶问道。
  一名护卫举目远眺，只见一股烟气从草场最东边的小树林中袅袅升起。
  他伸手指向东边：“陶小少爷，那边小树林中有人烤肉。”
  “咱们过去瞧瞧。”项陶挥了挥手。
  阿志忙道：“人家就是在那里烤个肉，对我们又没有什么影响……”
  项陶道：“这地方突然的一只鸟都没有，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们就是过去瞧瞧而已，不会惹事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