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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奸宦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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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
      时鹤书有些烦了。
      他平静地看着周巩:“要证据,本督可以给你。只是周尚书,莫要再纠缠本督。”
      “本督很忙,没时间与您谈论一个罪臣。”
      时鹤书确实信守承诺,将刘献忠的罪证都送了周巩一份,并告诉他若不信可自行去查。
      周巩不信,周巩去查了。
      周巩崩溃了。
      他无法接受自己多年来唯一的至交好友是那种人,近乎道心崩塌的崩溃令周巩整个人饱受折磨。他连着几日都没有好好休息,勉强入睡的梦境中也都是他好友残忍的阴暗面。
      周巩真的崩溃了。
      他向时鹤书说了对不起。
      “抱歉督公……是我误会您了。”
      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周巩的语气虚浮。
      时鹤书注视他半晌,轻轻摇头:“无事。”
      他不在意。
      周巩勉强牵了牵嘴角,“不知督公……可否让我去再见一下献忠。”
      时鹤书顿了顿,他不太理解周巩的思维,却终究没拒绝:“可以。”
      京城,东厂。
      在约好的那日,周巩打理了胡子,换上了一袭新衣,带着刘献忠最喜欢的吃食,早早便候在了东厂外。
      时鹤书搭着景云的掌心下了马车,没有和周巩虚伪的寒暄些什么,便直接带着人进去了。
      东厂狱的阴森,恐也只有诏狱能与之相比。
      瘦骨嶙峋的罪犯,各式恐怖阴森的刑具,与此起彼伏的哀嚎呻吟。
      周巩深吸一口气,努力目不斜视,跟着时鹤书走到了刘献忠的牢房外。
      那是一间极小的牢房,曾经光鲜亮丽的尚书大人,现在所有的吃喝拉撒都只能在这小小的牢房内进行。
      不过短短几日,刘献忠便变得蓬头垢面,不复曾经模样。
      他的身上布满了鞭痕,血迹染红了白色的囚衣。见有人来,脏污凌乱的发丝下那双已有些浑浊的眼缓缓聚焦。
      他看清了周巩。
      正在落泪的周巩。
      刘献忠当即尖叫一声,捂住脸,躲避着周巩的视线。
      周巩见状有些慌乱,他擦掉脸上的泪水,努力平复语气:“献忠,刘兄,我来看你了。”
      刘献忠捂着脸,颤颤巍巍地重复一句话:“我不是刘献忠……”
      任何人从云端跌入泥潭都会有极强的抗拒心理,刘献忠也是如此。
      他已经快疯了。
      周巩有些无措的看向时鹤书,而时鹤书静静欣赏着绝望的刘献忠,不发一言。
      “……献忠兄。”
      周巩深吸一口气,将手上的食盒轻轻放到地上打开:“这是你爱吃的烧鸭和花饼,我都为你带来了,你若想吃便吃,不想吃便……”
      大颗大颗的泪滚落,周巩将碟子顺着早已被打开的小门送入牢中,狠狠擦了下眼泪。
      “就此别过,献忠兄。”
      周巩起身,声音低哑:“以后,我大概没机会再来看你了。”
      “你多多保重。”
      ……
      周巩离京了。
      刘献忠的事对他的刺激太大,自那日从东厂狱离开后,周巩便递上了辞官的帖子。
      太后怒极,死活不同意他辞官。
      周巩无法,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离京做官。
      他说,要么让他死,要么他离京。
      太后拗不过他,只得将他放离了京城,派到江南做官。
      自此,太后手上的两位尚书皆折在了这个春日。
      一颗黑子落下,时鹤书满意的看着棋局。
      “一箭双雕。”
      第21章 谋反
      自周巩离京后,太后一连休朝了好几日。
      她的左膀右臂都被时鹤书砍断,一时元气大伤,也没心情去应付朝堂。
      这却给了时鹤书可乘之机。
      他任命了新任礼部与工部尚书。虽都不算彻底是他的人,但能力都很不错,且与太后不睦。
      时鹤书对他们很满意。
      而接下来,就是……
      “厂公。”
      会客厅内,无视冒着丝丝缕缕杀意的景云,谢无忧一如既往地勾了勾时鹤书下巴,又心满意足的被时鹤书打开。
      “今日唤我来有何事啊?”
      时鹤书正襟危坐,并难得倾了杯茶给谢无忧。
      “妖书案。”他开门见山:“可说了吗?”
      听到妖书案,不知想起什么,谢无忧脸上的笑意淡去些许。
      但很快,他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将头摇成拨浪鼓:“不可说,不可说。”
      时鹤书静静注视着他,谢无忧也看着他的脸,忽然欺身上前。
      “但若是厂公猜到了……就可说了。”
      近在咫尺的脸上带着熟悉的笑意,时鹤书面不改色,只是身体很诚实的向后仰去:“仙翰,屈而还舒。”
      微微下垂的睫毛轻轻颤动,在杀气四溢的景云将剑架到谢无忧脖子上前,时鹤书轻声道:“是平阳谢氏。”
      平阳谢氏,太后谢书蕴的母族,也是平阳的地方大族,先祖曾有从龙之功。
      谢无忧眨了眨眼,忽的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猜对啦!厂公,来,抱一下!”
      说着,他就向时鹤书伸出手臂,欲要扑到时鹤书身上,却被猛的拽倒。
      “指挥使……”
      景云一手提剑,一手揪着谢无忧。他笑的温和,只是说出的话与客气都不沾边:“冒犯了,但在下的剑不长眼,指挥使若是再越界冒犯九千岁……在下不介意与指挥使切磋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