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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渣了那个高岭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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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章
      在这数人中,唯有谢郎体贴风趣,待她又疼惜,是最适合做夫君的人选。
      阮窈正想得入神,一双微凉的手掌抚了抚她的额头。
      “可好些了?”裴璋温声问道。
      思绪骤然被打断,她心中有些不耐烦搭理他,便只轻哼了几声,又更向他怀中钻了钻,作出一副困顿的模样。
      二人肌肤相贴,她的唇无意拂过裴璋的颈窝,继而感到揽在她腰间的手微微一紧,他的鼻息也变得略有些粗重。
      他们沿路多在船上,卧房也是分室而居,即便偶尔会有亲密之举,最多便是拥抱或轻吻,再不曾出格过。
      可他这样的呼吸声,阮窈却是不久前曾听过的。
      她下意识便有些慌乱,伸手就想去推开他。
      可裴璋的手掌却将她揽得更紧。
      “莫要乱动。”他喉结动了动,还是沉声在她耳畔低低说道。
      见他再无多余的动作,阮窈这才顺从地不吭声了,轻轻点了点头。
      终归是在马车之上,想来他也不至于这般轻佻狂浪。
      *
      马车约莫驶了两个时辰,最终在一座邸宅前停下。
      也不知这儿是洛阳城中的哪一处,四下幽静无声,墙外的翠竹倒是疏落有致,却绝非是世家豪族的正门。
      阮窈当然知晓裴璋不会将她带回去,只能强忍着心急小声问他道:“这是哪儿?”
      裴璋神态自若地拉着她的手,缓步将她带进了院中,“往后你便在此处住下。”
      她只得顺从着他,匆匆扫视了一圈四周。
      入目处除去黑白二色,唯有院角植了些兰、竹,十分素雅。踏入主居后,内中则置着书架、画案、琴桌,仿佛连桌椅都浸染了墨香。
      此处的侍女显见得也与泸州宅院里的不同,眼瞧裴璋带了一名女子回来,神色仍是恭谨而郑重,毫无半丝要窥探的意思。
      这儿……想必是裴璋的私宅了,却不会是她要一直待下去的地方。
      故而阮窈没有太多观览的兴致,只是有些不安地去扯裴璋的衣袖,“那公子也会住在这儿吗?”
      “若是无事,我便会来此。”见她这般依赖的模样,他面上并无不耐烦,而是略微沉吟了片刻,“府中尚有事务需要处理,你有何需要,同使女说即可。”
      “那我能够去城中游逛吗?”阮窈心念急转,作出一副撒娇的情状,摇了摇他的袖子。
      裴璋任由她黏糊,并不阻止,只是用漆黑的眼眸看着她,“待我闲暇,便会陪同你外出。”
      这便是不允她自由出入的意思了。
      阮窈呼吸一滞,不由得攥紧了手,暗暗咬牙,在心底里愤愤咒骂了他两句。
      谁想他忽然微微俯下身,气息陡然间与她拉得很近。
      她余光仍能扫见屋外明丽的天光,不由愣了愣,这才发觉二人说话的间隙,外围的侍女早就退下了。
      阮窈立即就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只能万般无奈地如往常一样踮起脚,仰着脸去吻他。
      可她当下颇有几分气愤,唇齿间又如何会有温柔缠绵之意,而是像蜻蜓点水一般,在他唇角啄了啄,便想草草结束这个吻。
      裴璋却不许。
      他抬手揽住她的腰肢,再次低头吻了下来。
      阮窈唇齿被他撬开,被动感受着他慢条斯理地侵入。他舌尖轻勾着她的水润,乐此不疲地来回探索。
      她被吻得身体发软,呼吸也变得急促,却仍迷迷糊糊间想着其他更为重要的事。
      得找个机会,尝试去寻一寻谢应星。
      倘若阿娘与阿兄当真身在洛阳,他说不定会知道些什么。
      且除此之外……阮窈也很是想念他。即便只是见上一见,也是好的。
      至于裴璋……
      他就这样把她安置在宅院里,与养只雀鸟又有何分别。自己从前也是官家女,凭何能甘心被他这样不清不白地对待,更莫要说她向他苦苦哀求的东西,他连给也不愿给。
      假如裴璋哪日起了兴致,非要与她同床共枕,失贞便罢了,万一不幸有了身孕,那往后怕是再想另嫁都难。
      算计他不成,反把自己赔成了外室,真不如一开始便去给霍逸当妾算了。
      虽说她实在是不甘,可心中的惧怕到底逐渐盖过了从前的不服输。
      阮窈惧怕自己会就此成为一个无名无姓之人,终身都一无所获被留在裴璋身边。
      庭院深深,楼台高锁。
      “……嗯”
      唇瓣上猛然传来一阵刺痛,阮窈不由哼出声来,恼怒地睁眼看向面前人。
      属狗的吗?
      谁料裴璋好似根本不曾闭眼,而是微一蹙眉,黑沉沉的眸望着她,一丝笑意也没有,似是察觉到了她的心不在焉。
      “窈娘,”他的唇舌退了出去,话语中含了几分不悦,“为何分神?”
      这样近的距离,乍然对上这双深如寒潭的眼,阮窈心底里浮起的并非羞涩,反而觉得自己像是某种陷入罗网的猎物。
      二人唇齿相贴,倘若他动情,她便止不住地羞恼,唯恐他要对自己做什么。可他不动情,她却也会感到焦躁不安,生怕自己何处未曾做好,会再次惹恼了他。
      阮窈打了个寒战,眼睫也颤了好几下,强忍着古怪再度小心翼翼地吻了上去。
      而这一回,她极尽讨好。
      室内逐渐又响起令人耳热的水声,直至她唇瓣被吻得发红,裴璋才饶过她。
      *
      一夜秋雨霏霏,微凉的晚风吹拂起落。翌日清晨,落叶便坠满了庭院。
      裴府例规森严,天刚蒙蒙亮,众多家仆就默不作声扫尽了秋叶。偶尔风过再卷起几片,很快便又被人拾走了。
      “等伯玉此次归家,定亲一事,再拖不得了。”裴老夫人一头银白的发丝,精神却矍铄,“父母教,须敬听。你总归是他的母亲,须得想着法子多规劝他。”
      坐于下首的女子闷不吭声听着,姣好的眉目中继而浮上一抹愁色,只得无奈道:“母亲属意于温二娘,可伯玉似是并无此意,妾身也不知该如何办。”
      “此言差矣——”老夫人语气微沉,面色更透出几分不怒自威的冷厉。
      “伯玉既是家主,合该要娶一名品性才情拔尖的世家女为妻,否则便是违天悖人、有忝祖德,如何能够向全族交代,外人又该如何看待裴氏?”
      这番话说得极重,下首原本坐得好好的美妇陡然一颤,面色微微发白,竟是话都不敢接了。
      裴老夫人瞧见她仍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愈发忍不住皱眉,只觉再多看一眼都是徒添火气。
      说来也实在荒谬——
      伯玉幼时便像极了他父亲,处处无可指摘,却偏生也与他父亲一般,姻缘难全。
      当年裴筠及冠,着了魔似的非那女子不娶,虽说是如了愿,种种内因却不足为外人道,最终还不是落得个连理分枝的下场。
      而后所娶的续弦,相貌更是有几分相似裴璋的生母,她每每见之,心中都古怪得很。且这继室性子生就怯懦,比之从前那个有过之而不及,更遑论是撑起门楣。
      她这长孙倒不似父亲那般胡来,却是连娶都不肯娶了……
      老夫人无声地连连叹气。
      室内刚静下一会儿,外头的侍女进了房,轻声通传道:“老夫人,大公子回来了。”
      裴璋离开洛阳时,尚且是冬日。如今一转眼都入了秋,族人如何能不惦念着。
      满目秋光中,一道清瘦如鹤的身影抬步而来,面容因着车马劳顿而略显苍白,慢条斯理向着二人行了礼。
      建康崔氏的变故,在洛阳早早就传了个遍,无人不知。外人兴许不懂得内情,裴岚却在回府后哭了好些日,直到前不久才渐渐平定下来。
      裴老夫人因此而斥他行事失之仁善,随后话锋又逐渐转到了当年与温氏女退婚一事上。
      只是不论她如何说,裴璋都温和而安静地听着,眉目间一丝不耐都没有,“祖母教训的是。”
      裴老夫人自觉无趣,饮下茶水顺了顺气,也不愿再白白多费力气。
      她这长孙与他父亲裴筠看似性情是一温一冷,实则骨子都里是一脉相承的孤行己意。
      为今之计,唯有她来日入宫去求一求陛下,给裴璋金口玉言指一门婚事才是。
      *
      裴璋自祖母房中出来,神色自若地向父亲所住的楼阁走去。
      行至半路,他远远便望见了裴岚。
      两名乳娘抱着一双孩儿跟随在她身后,大抵是要去向老夫人问安。
      “堂姐。”裴璋向她颔首,嗓音温和,仿佛当初在建康时,二人从不曾有过龃龉。
      裴岚怔怔看了他好一会儿,本就消瘦的脸愈发显得毫无血色。她不知在想什么,随即强笑了一下,伸出手来,作势要将孩儿抱到裴璋面前。
      谁想还不等靠近,原先在乳娘手中乖顺的幼儿忽地嚎啕大哭起来,小脸皱巴成一团,瞬时间涨得通红。